對於自己，對於愛情，我希望你不要太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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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完班的李聲從車庫取完車，剛想享受一下私人生活就被江沈驀的信息擾亂了。一大堆的孕期書籍、備孕菜譜，甚至還有早教寶典圖片。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老板可能手機被偷了，又或者江沈驀被工作和生活逼得精神失常。

盡快幫我買齊這些書。

加上這最後一句，李聲才確定這就是江沈驀。不過，前些日子還吵著要離婚的少奶奶懷孕了，他是不是應該把這個消息告訴李姻，那個自立自強卻總是活在自我世界的女人。

出於少年時對李姻的愛慕，過去的李聲總覺得李姻和江沈驀才是最配的，並且不遺餘力地替李姻尋找補救感情的機會。可日子久了，連他都快要默認紀裴的身份，畢竟江沈驀酒醉之後念過最多的名字就是紀裴。他不是毛頭小夥，知道這對一個男人來說意味著什麽。

江沈驀回到臥室的時候，紀裴已經處於半寐半醒的狀態，迷迷糊糊的，還不肯乖乖去洗澡。“別動我嘛，我想睡覺。”紀裴的聲音像七八歲時晃著大人臂彎的小姑娘，綿軟無力地撒著嬌，弄得江沈驀心都癢了。

“好好好，那我們去床上。”江沈驀連人帶毯子把紀裴抱到了床上，細心地替她把耳朵邊的發夾耳環取下，才拿了睡衣去洗澡。浴室裏只有花灑的流水聲音，很安靜，安靜到足以讓江沈驀慢慢消化那句話。

她的裴裴願意要孩子了。雖然第一個寶寶讓他們之間一度陷入僵局，甚至讓紀裴無限抵觸生孩子，可她突然松口了。歡喜大於驚訝，江沈驀此時的感覺像是大赦天下後的犯人，又像是中了福彩一等獎的窮光蛋，美妙得難以想象。他甚至一度懷疑紀裴是在說夢話，夢醒之後，她又是那個拒絕自己的女孩子，不肯去想他們的未來。

這一夜，紀裴睡得很不踏實。臨近天亮，她才勉強進入熟睡狀態。

等紀裴起身刷牙的時候，紀裴尷尬地發現自己的經血弄到了床單上，她暈暈乎乎的腦袋只好迫不得已地清醒過來。雖然他們的公寓有阿姨會來清潔，可是紀裴臉皮薄，總是會事先把血跡盡可能洗掉一點。

江沈驀正在廚房煮紅棗枸杞粥，看見無奈的紀裴拖著淩亂的床單從臥室出來。

“洗衣服？”江沈驀記得紀裴最討厭的兩件事就是洗碗和洗衣服，所以當初他說已經請了一個清潔阿姨的時候，紀裴還獎勵般的親了他好幾下。所以一般這種情況，都只有一個原因——生理期的意外。

紀裴以為他已經去上班了，被他突然冒出的聲音驚了一下，呆呆地點了點腦袋便繼續往陽臺走去。她的生理期向來紊亂，每次都突如其來，還伴隨一大堆的經期綜合征，包括起床之後的困倦和心情低落。

還好床單上的血跡只有一小塊，浸泡一會兒便能搓幹凈。江沈驀走進陽臺的時候，就看見一個打哈欠的小女人漫不經心地搓著床單，七八點鐘的陽光把她的臉龐照得白皙而朦朧。他猝不及防地向紀裴靠近，往她的左臉上落下一個早安吻。

紀裴顯然還沒醒透，一張臉“噗噗噗”地蹭上了紅暈，害羞地看了江沈驀一眼又自顧自地搓了一遍有血跡的地方。

“要不要我幫你。”江沈驀體貼地問她，“粥快要好了，你先去吃點。”

紀裴把洗衣服的盆往自己身邊挪了挪：“我自己洗。”

“害羞？”江沈驀很喜歡逗紀裴，尤其是還沒張開爪子的呆呆蠢蠢的紀裴。

紀裴覺得他一大清早的惡趣味很無聊，瞄了他一眼說：“沒有。”見他還不肯走，便把水龍頭裏的水往他身上潑了一點：“你走啦，我馬上就好了。”他在的地方，只會讓她事倍功半。

江沈驀把粥和白煮蛋端到廚房，給自己煮了一杯清咖，又給紀裴弄了一杯核桃谷物。他慶幸紀裴買了一大堆黑科技廚房用品，否則他很難想象自己只會煎荷包蛋的廚藝要怎麽滿足紀裴那只饞鬼的胃。

紀裴吃早飯的時候，江沈驀一直撐著腦袋歪著頭地註視著她。

“好好吃早飯！”紀裴敲敲桌子，嚴肅地警告他。說了多少遍空腹不準喝咖啡，江沈驀從來都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我吃好了。”江沈驀指了指廚房的空碗，繼續捧著咖啡杯對著紀裴微笑。紀裴最討厭江沈驀的笑容，一副人畜無害高貴脫俗的貴公子樣，偏偏還帶了點蠱惑人心的感覺。明明念書的時候沒覺得他有這麽好看，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不理會他。

“我讓李聲給你找了幾個人幫忙，這樣你們可以早點理好貨、布置好店面。”紀裴剛想出聲阻止他，江沈驀又繼續說：“我不插手，他們都會聽你的安排。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太累。我們還要生寶寶的，對吧。”

這一刻紀裴無比後悔昨天晚上自己竟然說出那句脆弱的話，她敢保證江沈驀會拿著生寶寶這件事情開始從頭到腳地管束她，而紀裴還不能抱怨一絲一毫。

搬起磚頭砸自己的腳，紀裴終於深深感覺到。

李聲請來的四個店員確實很有經驗，無論是理貨分工還是店鋪布置都能提出恰到好處的見解，紀裴的工作量反而沒有自己想象中得多。

陸子繪走進工作室的時候，總感覺到一些怪異的眼神，讓自己顯得格格不入，仿佛她離開的不只是幾天，而是幾個月。好在聖誕的準備工作繁覆窮多，工作室也大多不是愛好閑事的人，很快陸子繪便能心無旁騖地做起正事。

“Alexander，我把背帶上的墜飾變成另外購買自行搭配的模式。估計你也知道的，第一版的樣子已經在淘寶上傳瘋了。”紀裴拿著自己的筆記和陸子繪聊起來，溝通過程中，紀裴忽然覺得自己幾天前的小人之心是多餘的。

除非，陸子繪的偽裝太過高明。

接著紀裴又把一些細微調整的地方跟陸子繪講了一下，陸子繪表示確認無誤之後，她才把最後一篇公關宣傳文發給了專業的時尚媒體和微博大號。之前的兩次宣傳雖然都盡心盡力，但閱讀量和關註程度並不合紀裴的期望。不過一個新品牌進入市場，尤其是在國產品牌日漸衰疲的時代，確實不會那麽容易。

陸子繪想起之前要在包袋裏放禮物的創意，不禁問道：“禮物還放嗎？”

“嗯。”紀裴領著她到儲備間，裏頭擺滿了時下女生喜歡的唇膏、腮紅、香水等等，有好幾樣還是紀裴自己忍痛割愛的限定品：“就等著今晚關店之後一起裝到包裏了。”

“包還沒來？”陸子繪有些擔心。紀裴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司機師傅已經出發了，別擔心。”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工作室終於有了聖誕氣氛。紀裴披了件大衣沖到工作室外，透過merry christmas字樣的黃色燈光望去，盡是紅色的愛心和白色的蝴蝶結，映襯上角落處的雪花、松果和鈴鐺，就好像置身於聖誕老人的故鄉。紀裴靈機一動訂購了新鮮的香檳玫瑰，她想象著玫瑰做成手串的樣子，帶在女孩子纖細的手腕上，一定很美。

似乎比起掙錢，紀裴更樂忠於讓每個女孩擁有一個完美的節日。或許真的像江沈驀所說，她的性子不適合做生意。

分別後的陸子繪在醫院旁的便利店給自己買了一份關東煮，她沒有邊走邊吃的習慣，一路捧到了病房裏。聖誕節的前夕幾乎是上海最冷的時候，本就刺骨的冬夜摻雜海上飄來的潮濕水汽，讓陸子繪捧著關東煮的手舍不得離開。

“嚴先生？”陸子繪不太確定那個坐在角落沙發的人，但除他以外還會有誰。

嚴光看了看手表，發現時間不早便起身告別：“你來了啊。我剛好經過，便上來坐了坐。伯母情況還不錯。”

陸子繪對於他的解釋不置可否，她的內心就像有兩個人在拉扯，一個告訴她天真害死人，另一個則指責她內心陰暗。她把病房的門關好，便站在門邊不動了。

嚴光久經沙場，自然能察覺到她身體的反抗意味，嘴角噙著讀不透的笑容向陸子繪靠近，他狀似輕松地往陸子繪的肩膀上拍了拍，撫慰她：“別怕，我不會害你的。”

陸子繪深陷的眼睛望向嚴光，帶著無數的猜測。嚴光絲毫不畏懼對他來說依舊是小女孩的註視，他似乎對個極少施以濃妝但眼神依舊高傲的女孩子越來越有興趣了。

這個其貌不揚的中年男人為什麽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即使嚴光已經離開，陸子繪仍沈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她一時間腦補出許多情節，受人所托、道德聖人、或者心理變態。到底哪一種才是嚴光皮囊之下的真相。

她不自覺地碰觸了嚴光摸過的那一寸地方，那種感覺很遠很禮貌，好像……

大概夜色朦朧的時候真的不適合思考，像陸子繪，又不經意牽扯出往事。那一瞬間她不餓了，一種熟悉的惡心感湧入她的胃。

紀裴回家的時候，意外地看到桌上的夜宵，銀耳蓮子羹還有她喜歡吃的棗泥糕。她抓起一塊嘗了嘗，應該是江沈驀特地吩咐老師傅給她做的。不過書房裏的江沈驀似乎很沈得住氣，聽見紀裴的開門聲也不出來歡迎討好，弄得無措的紀裴只好端著自己的銀耳羹小碎步跑進了書房。

“吃的東西不要拿進來。”江沈驀一臉好笑地看著她，怎麽就學不會端莊地吃東西呢。

紀裴銜著嘴邊的半塊棗泥糕，舀了一勺銀耳羹往江沈驀嘴邊送：“那你還買，哼。”江沈驀看著賭氣的她，像只老狐貍一樣笑了笑，繞開勺子裏的銀耳羹直接張嘴咬掉了紀裴的棗泥糕，嘴唇離開的時候還好心地替紀裴舔掉嘴邊的碎屑。紀裴小手一抖，差點把手上的銀耳羹灑了出來，她摸了摸自己的唇邊，罵了一句：“流氓！”然後氣呼呼地端著自己的小碗回到了客廳。

江沈驀當了幾年的集團總經理，欲擒故縱的道理他當然玩得比紀裴要好。太寵不行，太兇不行。如果當時不是年輕氣盛和紀裴賭氣犯下錯誤，紀裴恐怕早就被他馴服得又乖又體貼。江少爺顯然被自己出神的想象感染到了，一個人對著客廳的方向微微笑了起來。

他相信等到寶寶出生，紀裴一定會打開心結。

作者有話要說：

我想讓大家猜嚴光究竟為什麽要幫陸子繪。

and 之後兩三章，紀江夫婦都會很甜，畢竟暴風雨之前的規矩就是甜、更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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